郭应禄: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凯发k8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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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应禄: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编者按:北大有着“科学报国”的光荣传统。新中国成立以来,从“两弹一星”到第一次人工合成牛胰岛素,从成功提取青蒿素到联合研制我国第一台百万次集成电路电子计算机,北大科技工作者在科学技术领域攻坚克难,取得了一系列原创性、突破性科研进展和科技成果。改革开放以来,稀土分离理论及其应用、计算机汉字激光照排系统和后来的电子出版系统的研制等为代表的重大科技成果,持续引领时代进步、造福人民造福世界。
  


当前北大正深入开展“不忘初心、牢记使命”主题教育。为充分发挥榜样的示范引领作用,北大新闻网特开设《初心•使命》专栏,讲述老一辈科学家科学报国的故事,以激励北大师生弘扬科学报国的优良传统,不忘初心、牢记使命,肩负时代重任,勇做新时代科技创新的排头兵。

个人简介

郭应禄,中国工程院院士,中国泌尿外科和男科学学科带头人。1930年5月4日出生于山西定襄,1956年毕业于北京医学院(原北京大学医学院)医学系,1963年于北京医学院泌尿外科专业研究生毕业。曾任北京大学第一医院副院长、北京大学泌尿外科研究所所长、中华医学会泌尿外科学会主委、《中华泌尿外科杂志》主编。现任北京大学泌尿外科医师培训学院院长,北京大学男科病防治中心主任,国家泌尿男性生殖系统肿瘤研究中心主任,北京大学第一医院名誉院长,北京大学泌尿外科研究所名誉所长。主编论文著作32部,论文500余篇,成果20余项。

郭应禄1991年组建北京医科大学泌尿外科培训中心并成立吴阶平泌尿外科医学基金会,1997年启动泌尿外科人才工程,2002年启动泌尿外科“将才工程”,2004年经北京大学批准成立北京大学泌尿外科医师培训学院,为实现中国泌尿外科2020年达到国际水平提供了人才保障。

郭应禄于1994年荣获首届吴阶平、杨森医药学研究奖一等奖;2001年获得北京市优秀共产党员称号;2003年荣获北京大学“桃李奖”;2011年荣获中华医学会泌尿外科分会“终身成就奖”;2012年荣获北京大学“国华杰出学者奖”,并将50万元奖金全部捐给北京大学教育基金会;2015年荣获国际泌尿外科学会颁发的杰出成就奖;2016年被中央保健委授予“中央保健工作杰出专家”,并获得中国医师协会泌尿外科医师分会颁发的终身成就奖。

约郭应禄院士见面那天,沉霾锁京,空气污染已经爆表。笔者一路上踌躇不安,担心采访就此推迟。下午两点,郭应禄准时来到办公室,已入耄耋之年的他刚刚从门诊回来,神采奕奕。即便已经高龄,郭应禄仍然坚持每周出诊。“不仅每周能看病人,我这段日子每周还坚持出差哩!”爽朗的笑声扫清了笔者心头的不安。短短两个小时的采访,笔者从他身上看到了大医精诚的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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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应禄

年少艰辛磨砺“赶超”性格

1930年,郭应禄出生在山西忻县(现为定襄县)的一个农户家庭。父亲因为考上了著名的北平大学医学院,成为家乡的骄傲,公费来到北京读书。那时候社会动荡,战乱频仍,患有心脏病的母亲带着郭应禄辛苦生活,母子二人与父亲失去了联络,每天都要担心生计问题。无书可读、无学可上,为了换口饭吃,年少的郭应禄只好每天去挖渠,艰辛的生活到了1942年才有了转机。

那年,母子二人终于与已在天津任外科主任的父亲有了联系,一家人在天津团聚。赴津第二年,郭应禄开始读小学,当时他是班上最高大的一个,操着一口山西乡音,更重要的是之前从未念过书,几乎“目不识丁”,这样的孩子很容易受到小伙伴们的嘲笑。从那时候开始,郭应禄就开始了“赶超”的生活,六年的小学被他压缩成了三年,读到后面不仅没有人再嘲笑,他还被选为童子军大队长。逆境中的“赶超”心态贯穿了郭应禄的大半生。“从那儿以后,我就从来没怕过落后,落后就要赶上来,赶上来就能超过去,总有办法的。”

年少的郭应禄除了念书,大部分时间都是跟着父亲在医院度过的。父亲一生多次拒绝高官厚禄,只愿意在医院当好一名救死扶伤的医生,这深深地影响了少年郭应禄——“将来要当一名了不起的医生!”他下定决心考取医学院。高考前填报志愿的时候,他将五个志愿都填上了医学院。

考入北医幸遇恩师吴阶平

发榜那天,苦等一天的郭应禄最终收到了父亲的母校北京大学医学院(原北平大学医学院)的录取通知书,从天津坐车到北京,开始了60余年与医学结缘的生涯。在大学快毕业的时候,郭应禄遇到了对他有着终身影响的授业恩师吴阶平,毕业后十分幸运地分到了吴阶平的系统外科教研组。

吴阶平治学严谨,深谙为师之道。有一件郭应禄刚参加工作时候的“小事”让他记了大半个世纪。那时候,吴阶平带着一班年轻医生大查房,来到郭应禄主管的一位病人床前,吴阶平问到病人情况,然后亲自为病人做了全身检查。郭应禄由于一时疏漏,没有答对病人的实际病症,忐忑不安地等着老师的“教训”。没想到,吴阶平当时并没有说什么。查房结束后,郭应禄跟着吴阶平回到办公室,吴阶平说:“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查出病人的病灶,但你没有认真做检查,这个不对,我要批评。真正了解一个病人必须要做全面的检查,把遇到的问题综合到一起,才能做最后的诊断。病人之于我们是健康所系、生命相托,我们做的每个决定都直接关系到病人的安危和健康,所以可不能有半点马虎啊!”吴阶平的这番话深深地震撼了郭应禄,他懂得了要做好一名医生,不仅要有精湛的医术,更要守土有责,怀着一颗医者仁心去爱护病患。后来郭应禄提出的“四爱”——爱祖国、爱集体、爱专业、爱病人的思想正是发轫于他的恩师吴阶平。

这对师徒情缘延续了半个世纪,吴阶平如师如父,无微不至地关心着自己的得意门生。2000年,郭应禄坐公交车没有站稳,面部血管破裂,“整个脸肿得像个熊猫”。为了不劳烦亲朋好友探望,他躲到了位于方庄的女儿家中。一天中午,忽然有人敲门,已80多岁高龄的吴阶平带着秘书来看他。后来聊天中才得知,老师40分钟前便叫过门,因为无人应答,就以为郭应禄在午休,叮嘱秘书不要再敲门,让他好好休息。这件事后来被郭应禄反复提起,联系到现在不少地方上下级关系紧张、师生关系不和、医患矛盾屡见报端的现象,郭应禄觉得,如果所有人都能像恩师那样亲近和蔼,处处为别人着想,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矛盾,社会也会变得更加和谐美好。

百花齐放才是学科佳境

能在自己专业领域取得杰出成就的人不少,但能高瞻远瞩、把握时机,站在学科宏观发展的背景上推动整个学科发展的人并不多——郭应禄就是这样的人。他常说:“吴阶平老师从三张病床起家建立泌尿外科的时候,就有着立足全国之志,现在我们条件这样好,就更要立足中国,放眼世界。大家一起努力,把中国的泌尿外科做到国际水平。”

1978年,改革开放的春风吹到了医学领域,北京医科大学泌尿外科研究所成立了。作为主要的创建人,郭应禄经历了开始阶段艰辛的创业时期。那时,泌尿所缺人缺钱,郭应禄一方面到处奔走呼吁,将一大批在“文革”中下放的泌尿外科专业骨干调回北京,一方面发挥山西人善于“开源节流”的特点,向联合国开发计划署筹集到建所以来的第一笔项目经费,为所里添置了第一批科研急需的设备仪器。经过全体同仁的不懈努力,泌尿所很快成为了包括病理、生化、化学、免疫、男科学、分子生物学研究室的全国学科最全、规模最大的泌尿外科专业研究基地。1989年,国家教委在全国医学领域设置59个重点学科点,北医泌尿外科研究所成为本专业唯一一个重点学科。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郭应禄非常重视北大泌尿外科研究所应该承担的责任,带动全国泌尿外科共同进步。在他的努力下,数家医院泌尿外科陆续进入重点学科点,基本形成了“以点带面”、全面发展的局势。郭应禄在中国泌尿外科发展纲要中明确提出,到本世纪末,我国泌尿外科重点学科应发展至50个左右。

“将才工程”尽揽顶尖人才

改革开放后,随着国门的打开,一批特别优秀的中国医生“流失”了。90年代,泌尿外科领域出现青黄不接的状况,人才培养工作迫在眉睫。1995年,郭应禄组织筹建了北京大学泌尿外科培训中心,1997年启动“泌尿外科人才工程”,遵循“多层次、多类型、全方位、广覆盖”的培训方针,免除参训学员的学费和食宿费用。一些贫困边远地区的医生无法负担路费,郭应禄就自掏腰包,为他们垫齐了出行费用。截至目前,已有7000多人次参加过提高专业医师水平的专题培训班,还有三万余人参加过专门为基层医师普及泌尿外科专科知识的电视、网络教育培训等。

郭应禄在人才培养过程中注重“广积粮”,也注重“深挖洞”。除了大量培养泌尿外科一线战士外,还特别注意培养队伍的领军人才。2002年,北京大学泌尿外科培训中心启动“将才工程”,旨在面对各大医院的骨干人才,包括“博士生导师培训班”“热点话题高端论坛”、到美国等泌尿外科领先的国家进行培训等内容。以前中国医生到美国进行研修时,不能进入临床一线。“将才工程”打破了这个束缚,中国医生不仅可以参观并参与手术,还能够与美国同行进行术前讨论和术后回顾,共同进行查房和病例讨论。“将才工程”还邀请到最知名的泌尿外科专家和教授亲自授课。约翰霍普金斯医学院walsh教授在和中国医生接触之后,提出了四点“没想到”:一没想到中国医生的英语水平这么好,他讲课的内容甚至幽默和俚语都能够心领神会;二没想到中国医生的业务素质如此高,不仅对课程有深刻理解,而且常就关键部分提出非常值得讨论的问题;三没想到这些高级别的中国医生对待学习如此刻苦、认真,头一天到美国,第二天来不及倒时差即进入医院学习,每天清晨5点起床,常常来不及吃早餐就赶到医院,投入到高强度的紧张学习中;四没想到中国的泌尿外科能够把全国各大医院的业务尖子召集起来,一起学习讨论,这在美国是不可能实现的。

行医60年,为中国泌尿外科学培养了大批人才,这是郭应禄颇为欣慰的事。如今,他已经不再亲自做手术了,弟子们已经顺利接棒,继续为学科的发展、为解决病患的顽疾而不懈努力。被问及最大的心愿,郭应禄认真地说:“十几年前,我提出要在2020年使中国泌尿外科达到国际水平,现在看来,已经提前十年完成了任务。但这只是指我国发达地区三级甲等医院的水平,我们国家地区间医疗水平差距还很大,有些贫困边远地区不要说世界水平,就是基本医疗条件都难以保证,对此我们要有清醒的认识。我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在本世纪内,实现整个中国泌尿外科在亚洲领先、世界一流。”

对于年过八旬的郭应禄来讲,他的词典里似乎没有“疲倦”和“满足”这样的词汇。目前,他正在为经尿道柱状水囊前列腺扩开术治疗前列腺增生忙碌着。这一手术比时下普遍采用的腹腔镜手术更为简单、安全、便宜和易推广,是非常适合基层医院开展的手术,可以造福更多的前列腺病患者,郭应禄将它作为“惠民工程”加以推广,相关著作也已在2016年9月出版。同时,他还在操心着另一个“大工程”——微能量医学。郭应禄说:“中国错过了前两次生命科学革命,在第三次生命科学革命中是可以居于领先地位的。第三次生命科学革命的核心就是融合科学,微能量医学则是融合科学的代表,它对未来疾病的预防、治疗和康复都会带来革命性的改变。”他目前已经在筹建微能量研究院,以期完成由基础到临床的系统工程。

就是这样一位“闲不下来”的老人,他的业余生活也斑斓有色。采访结束后,郭应禄邀记者一起,欣赏他的“火花博物馆”。整整几个书柜,珍藏着老人几十年来用心收集的各国火柴盒,他饶有兴致地讲述他最喜欢的几个火柴盒的来历,不时露出骄傲的微笑。近几年,郭应禄还迷上了水墨动物画,最近还出版了一个画集。他画的骏马、金鸡等动物惟妙惟肖,颇有大家的风采。“我现在已经86岁了,没人再愿意收我这个老学童了,我就只能照着人家模仿啦,画好画坏反正我尽力了。”郭应禄朗声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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